Critical factors关键因素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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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缭乱顾不得溅在绛红色制服外套上莫名浑浊的雨滴，他把皮靴从一深一浅的泥浆中猛提出来转身钻入帐篷中木箱的掩护里。他没听见声音，当子弹急速旋转破空而来时，他的队友护住了他、却失掉了整个手臂。他清晰地看见99mm的金属弹壳钻入离自己大约五分米左右的肉体，红的白的组织四散开来，白色的臂骨阴森森的露在外面，而那名军人咬着牙应声喊出了“敌袭！”之后咬着牙滚入一旁的灌木丛绕后。
接通身边杂音不断地联络机器，张佳乐咒骂了一声。
“营地范围1000米没有敌人？你TM逗我！我和你说，刚才他精确地瞄准了我的脑门！要不是……”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像一旁打入帐篷穿透帆布的子弹看去，抑制住在脑中不停循环的景象，他压低声音说：“扩大范围，1850米，这是联盟军区记录。”
“还有，准备回营地的运输车辆，把不能作战的伤员送回去。”张佳乐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三颗星，“告诉他们，这是百花缭乱上校的命令。”
“另外，今晚的会议帮我请个假。Over。”
「联盟有一句话……叫做欺人太甚。」
「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张佳乐愤愤地想。
他理了理挽起的迷彩服袖口，一路奔波、轻松躲过对方的五人小队，选择制高点以及组装手中用黑布包着的沉重金属。不透气的布料让他出了一层薄汗。
「即使回去会受惩罚也没关系……」他架起狙击枪，挡住了瞄准镜泛着银蓝的反光，悠悠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因为他们伤了我的兵。」1500米外清晰地景象出现在小小的黑色管口中，张佳乐已经决定将它所涵盖的所有生命一一拿下，所以他毫不迟疑的扣下了扳机，对准了敌方一穿戴制服整齐的男子，男子后颈溅开血花倒下，正在进行晚训的士兵们乱了方阵。张佳乐吐出一口气拉开枪管填入另一枚子弹，重新架好姿势只用了两秒。却见敌方已经在一位士兵的引导下逐渐消失在弹道范围内。
当那“士兵”的视线定格在张佳乐瞄准范围内并露出莫名微笑时，张佳乐整颗心都凉了。
「靠……中计了……」帝国已经换过人了。
清晨的紧急连线是百花缭乱拖着休息了不到四小时的治疗之神和生灵灭进行的……
百花缭乱踩着熟稔的泥路重新没入营地时，已是清晨四点多。四周安静得很，整晚偶尔会有双方巡逻部队进行小规模交火，而此时这些声音已经被四周树海中的鸟叫虫鸣代替。他托着脑袋等着哈欠连天的接线员将线路接通，整个过程中嘈杂的电音他已经听了几个星期……他的声音有些飘忽，随着“咔哒”的一声，百花缭乱简直以为自己被“剑圣”夜雨声烦所附体。
“不行，敌人真的太了解我们部队了……从每小队的的长短处及精英兵的习惯，简直太糟糕了。”没有理会线路那头传来的声音，百花缭乱几乎是闭着眼睛说：“或者我可以换另外一种说法，我们不缺兵也不缺战术。”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睁大了眼睛，眼底的暗红色被一抹亮光代替：“你不会没察觉吧，战术大师……？”
“我们低估了敌人的实力，他们不仅仅是人多。我们会换种战术。”生灵灭摇了摇头，手指“笃笃”的在桌面上敲响，让接线员掐断了线路。
“我靠小事情你什么意思……？”百花缭乱拍着桌子窜起来，看着皱眉的生灵灭一顿：“难道方神会出现在里也是……”
“轮回的也知道？……”
“……”
运送伤员的军用卡车一早抵达训练兵所在的广场，一群白衣纷飞的士兵便一拥而上，抬下一个个被血污和泥水覆盖的伤兵往刚腾出的废旧楼房跑去。
“嘶……真不专业。”再睡一下挥了挥自己被白纱布裹得厚厚的右手，看着白大褂下还没来得及脱下军装的石不转：“你说我来这边交流，被忽悠去了战场不说，手废了的话给不给退休金？”
“让义斩给。”一旁袖口绷着白大褂露出肌肉的大漠孤烟淡淡说。
“呵呵。我觉得，倒该让百花给。”像是想起了什么，再睡一下用左手抹了把脸，安分地躺回了不停晃悠的担架上。
“阿修、你怎么看。”
“跑着、看……”
“……你过来、我、绝对不、打死你。”苏沐秋拖着拽着自己衣摆跑地气喘的叶修，一颗突出泥土面的小石子让他差点腿一软跪地上。
叶修“哈哈哈”的伴着喘气声干笑着，重新冲回前面带跑。
他嗓子有些发干，寒气唰唰的往气管里窜。虽然自从突然大幅度降温踩入破旧运输车的那一天便再未见到落雪，但视野内开始出现的点点白光让叶修大脑有些当机，直到苏沐秋拉住他扑在他身上时才知道早已冲过了终点。
两人绕训练营地十圈长跑全额完成，领先后续部队约15分钟。
叶修是坐在地上喘的不行，后来直接躺地上准备小睡了。苏沐秋双手撑在身后，冰冷的的水泥地让他撑了一会儿又搓搓手掌，最后干脆侧躺下来枕着发麻的手臂看人家“医生护士”运送伤员。
“怎么，看上哪家的‘护士小姐’啦？”
“这军营里有女的么。”苏沐秋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看着叶修，吸了几大口气说：“联盟制度太好。”
“怎么？”叶修赏了个视线，“喘不过来了？”
“没。”苏沐秋吸吸鼻子摊开了四肢望着翻卷着的云层挡住阳光，“大约有40余人，损坏枪械约10余把。”
“云越积越厚了，估摸着明天要下雪。”褐发青年补上一句。
敌人发动总攻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似乎是把临时军营里的人全摆出来，僵持了几天终于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一枪穿云、无浪、生灵灭、百花缭乱和治疗之神为此都感到无比欣慰，他们已经僵持了近一个月，消耗的军力对双方来说都很大，况且联盟这边的战术打在帝国那边就像一脚踩在了棉花上，连自己都没底。
可偏偏战了一上午，敌人又退回去了。
而且时间正好在午饭的点。
联盟军感到无比郁闷并且后悔，他们应该乘先前帝国势头旺就包夹他们啊怎么只顾着防御呢？生灵灭见敌人没了战意似得也不下令上前追，反而是后退休整部队。火力前线的人大大小小都挂了彩，脸上却是因为刚才得势而布满了喜悦。
苏沐秋靠在一块岩石后面，粗糙不平的石面磕得他背上因格斗训练而被敲出的青紫发疼。离他两三米的松木及灌木丛后是叶修。
对抗狙击训练时每个联盟士兵的必修课。
“真是绝佳的狙击位置……”在他们远处的教官慢慢的在一张揉的发皱写着两人名字的纸上打钩。
直到连续的枪声响起。
听到这个连教官自己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远远地望去枪声是从分界河对面传来的才松下一口气。
“这是谁家的兵！要是真的战场的话还要不要命”
“轰——！”爆炸掀起的土石落地声让教官的喊声埋没在爆发出的喊声中。
叶修三步并两步向苏沐秋俯身冲去，他匆匆往对岸瞟了一眼。透过灌木叶片间的缝隙和松散的土粒，他似乎看见趴着前行的联盟新兵听见微小的“咔哒”一声，准备蹲下身体查看迎面而来却是属于防步兵地雷爆炸瞬间的火光，连一声惨叫都没有、躯体上半部分就被高温环绕。
他的队友被热浪掀了去，烧焦的布片灼痛了他沾了些泥土的双手，他压制不住的声带开始发出了刺耳的怪叫转身跑去，接着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哒”。他停下步子，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惊异与绝望。
似乎是被传播开来了，前前后后的约莫六声爆炸，教官站在一边甚至忘记了合上下巴。
叶修拽着苏沐秋冲出演练区域的几分钟大脑似乎进入了空白期，更看到了站在高处用着旧式望远镜同样进入空白状态的教官。
被赶回宿舍的苏沐秋和叶修都有些发愣，午饭时听依然披着白大褂的石不转毫无掩饰地报告：由于部队疏忽遗漏原因62.3%，或是敌军的地雷兵混进了军营原因36.7%，其他原因1%……进而牺牲了六名新兵战士，轻伤一名。
“你觉得我们军营的位置暴露了吗？……那么”苏沐秋躺在床上道着，中途被一个长长的哈欠打断。
“……你脸色有点不好。”叶修难得表现出了正常的表情。
“嗯，发烧了。”苏沐秋抬起手臂抓住了叶修的手覆在自己额上，“感受到了没，哥这样都能在长跑里坚持下来这份心简直可以撼动世界。”
“行了吧你。”叶修一脸嫌弃的抽回手，“行了呗，下午哥帮你请假。”
“谢啦。”苏沐秋摆摆手，钻回单薄的布料里。
等苏沐秋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像一只窝在土地上的鸵鸟，他一大挥手将两条缠得不像样子的毯子掀开，三两下地叠好。
接着才蹦下床铺去开宿舍门。
“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苏沐秋在晚饭前神神秘秘地对着回到宿舍的叶修说。
叶修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透过窗户看着远方开始沉下来的太阳，“干嘛呢，都快吃饭了。”
“啧，跟我来就是了废话这么多干嘛，婆婆妈妈的……”苏沐秋难得拽着叶修的胳膊走出广场。他们已经自由活动了，但再过没十几分钟就要集合开始晚饭。
“你发烧了？啊……不对本来就发烧了好像。”叶修被苏沐秋拉到平时野战训练的树海带，黑发青年用脚碾了碾有些潮湿的土地，随手折了根草茎叼在嘴里，“告白的话，哥可不答应啊。”
“……滚。”苏沐秋微妙的动了动眉，继续往深处走去。
“像不像。”苏沐秋指着树海深处一片不小的湖泊，慢悠悠的继续说道：“特别像还在村子里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淋雨来着。”
“怎么，人老了喜欢上缅怀过去了？”叶修看着平静的湖面折射着太阳的红光，微微泛起的浪往苏沐秋眼底映出金色，树叶的剪影随着风哗啦啦的卷子然后没入水里。
“要不然我来给你讲个故事？”苏沐秋摘去了飘落到自己脑袋上的枯叶，远处仿佛传来空竹筒敲击水岩而发出的“笃、笃”的声音，接着他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晚饭便当。
“怎么搞到的啊你……”叶修看着如同参军前沐橙所制作的三明治，扯开了油纸。有些辛辣的味道刺激着舌头，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接过了苏沐秋丢来的水壶。
“当然是心地善良的陈老板娘。”苏沐秋接话道：“很久很久以前……”
“有个名叫苏沐秋的手残。”
“叶修你过来我不打死你。”
虽然嘴上说着，两人却还是各自坐在岩石上望着湖面。
“……‘有一名士兵在战场上百战不败，他为己方军队带来胜利，所至地方在经历硝烟之后必定繁荣昌盛。’啊哈……太夸张了是吧，他被称呼为‘斗神’。”苏沐秋很认真的比划着，之后看着叶修黑色的眼睛盯着苏沐秋……手里的三明治。
“……斗神出名的战役无非是帝国与联盟打响的第一战，他带领着帝国军扫荡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联盟领地。”
“但是后来，年仅十八多岁的他却突然从前线撤离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嘉世帝国为此付出了代价，他们掠夺到的土地有将近五分之四都归还了去。”
“你说他会去哪里了呢？”
“有人说他战死了，也有人说他因为军功累累，不想在为帝国奔波而隐去了山里。”
“但他却是回到帝国最初的训练营，开始当起了‘教官’。”
苏沐秋停了停，夺过叶修手里的水壶抿了一口继续说：
“而事实上，帝国却是怕他投奔了联盟而准备圈死他，只是帝国不知道他是有多忠心帝国，即使他的父亲、母亲以及弟弟都在联盟政府任职。”
“国家让他心寒，于是他花了一年准备，从被誉为铁壁的帝国境内训练营逃了出来，并且不准备再次成为军人。”
“那就是你，叶修。”
“简直就是一个善良的笨蛋。”
苏沐秋将视线从远处收回，看了看已经歪倒在地上呼吸均匀的叶修。
常人三倍的量，足够放倒一头雄狮，再强的抗药性你也得倒。
“醒来后大概也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吧？”
“啧、哥可是为了救你啊。”
苏沐秋又补充了一句，拽起叶修的胳膊拖着人走。
话说人睡死了像头牛还真没说错。
夕阳渐渐埋没在剪影之中，另一端的天空开始渐渐显露出暗蓝色。
“今天晚上可会是个好天气。”苏沐秋没在意自己被打乱的呼吸，他抬头望了望被枝叶遮住而只能看见一小部分已经呈深蓝的天，将叶修置在一块岩石边，附近用驱蚊草和味道重的香草铺了些，又往人身上摆了些枯枝。最后把水壶和一些干粮塞进了对方的军衣里。
之后他拿出埋在一旁用防水的雨布包好的帝国军衣，三两下的换上后把联盟的衣服匆匆包好埋了回去。
青年摸了摸腰包的子弹，掂了掂手中熟悉的重量，转身离去。
生灵灭的紧急呼叫和联盟训练营的大门被三枚塑胶炸弹炸开几乎是同一时间。
“欧芹、鼠尾草、迷迭草和百里香……”褐发青年轻哼着调整呼吸，手指在裤缝边敲打着节奏。
苏沐秋正在赶往边境线战场的路上小憩，他估计那边残留的帝国军应该还有全军的三分之一左右，且战且退的方式足够了他的赶到。另外训练营这边的一半兵力，估计今天就会被霸图和微草连手灭了吧。
他规划着，继续用什么理由让帝国派出更多兵力来支援这里。
苏沐秋同时想到自己在村子里时，也喜欢这样半夜里躺在高处看着天，沐橙也偶尔会爬上来听他讲一些故事。
那时候璀璨的星星简直就像是缀在了沐橙的眸子里一样。
青年呵呵的笑出声，起身继续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