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惜×叶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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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耳熟能详的名句,出自王翰的凉州词。
苍云的师兄看着关外一块无名石碑上面的斑斑驳驳,仅仅几道却近乎囊括了他离家从军、征战沙场的一生。
他站在风里,任由呼呼作响的气旋儿卷乱他花白的鬓角,内心五味杂陈。
小苍云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认真地看着石碑。
“如何?”师兄像是欣慰极了,问他。
“我不识字。”小苍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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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辞一抬眼,就看见了雁门关。
大雪飞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周身的车马上。他掀开厚重的垂饰帘子,觉得城墙灰黑的色调与洁白的大地格格不入。偏偏守关的苍云军更是身着漆黑玄甲,背过光后活像是地下爬出来的阎罗煞神。
“师叔。”叶雪辞对着车外唤。
“怎么?”
“苍云军好凶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藏剑青年身形明显一顿,没好气般的将小少爷从马车中拽出来,不轻不重地拍了小孩脑袋,却替他挡了飞雪、道:
“长什么见识,就该让你师父把你一辈子留在庄里。”
叶雪辞捂着脑袋,眼睛溜溜地悄悄瞄了与苍云士兵说着什么的师叔,看着苍云军对他们的车队放行。
他几乎是怀着忐忑和期盼的心情穿过那段路的,俨然像是踩上了什么重要礼式的地毯一样小心翼翼。那个时候他还太矮,近乎看不见那些高大苍云的脸,所以也只记住了同样小小的、燕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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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雪辞,叶雪辞。你叫什么名字?”
藏剑的师兄刚找着了自己在苍云的旧友,就见那人有些紧张踌躇着想对他说什么。
“怎么了?这么久没见你中风了?”
“我呸,你还是快把师侄拉回来吧,燕惜那孩子可闷把你师侄打了。”
“哟,你们苍云的小孩儿这么凶?”藏剑的师兄笑他,眼神却有点担忧地望向小少爷。
小苍云并未回话。手中盾出刀吟,凛冽的破空声让小少爷莫名兴奋,一动也不动的瞅着他,裹了皮革的刀尖就指在小少爷的额前。
“……”小苍云缓下手中的盾刀,漆黑的刀身与银白的刀刃,反了小少爷满眼的白光。
“嗷!”叶雪辞像是痛苦地捂住了眼睛,又胡乱挥着自己的手,想要指着对方的鼻子责怪,“你们苍云除了傻站着,练盾刀,就没有一点娱乐的方式吗?!”
“有。”小苍云似是轻松极了躲过小少爷挥舞的手臂,慢慢遮住了他的双眼,“……如果想看扭秧歌的话,去镇上找找就能看到,快轮到下一班的师兄们了。”
“哦……没想到你们还挺有趣的嘛。”小少爷闭着眼,心底里想了想玄甲苍云扭秧歌的样子,像是有些急切地晃了晃脑袋,长长的睫毛挠在那人的手心上。他试了睁眼,苍云掌心的纹路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伸手就要推开人。
“我好了。嘶——”却不知道被玄甲哪儿的利边划伤。
“对不起。”小苍云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小少爷眯了眯眼,视线终于又清楚了,就瞧见小苍云夹杂着和的脸,摆手道:“没事没事。”
“雪辞!别折腾了,准备去吃饭了。”藏剑的师叔喊他。
“好的!我来啦!”小少爷应声,对着小苍云抱歉地笑了笑,“抱歉,我过些时候再来找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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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师兄的友人苍云咂嘴,瞅了眼牵着小少爷手的藏剑师兄,用着说书般的口吻道,
“俗话说得好。这横的怕硬的,硬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
“燕惜就是个不要命的。苍云大师兄不知道从哪个废墟里把他带回来安排,本是打算在镇上随便找个人家收养了,那孩子,这么丁点大。”
苍云在腰前比划着,语气中带点唏嘘。
“半夜顺走了同营将士的陌刀跑出去,也没人发现。等到发现了,外面的巡逻队早跟他引回来一队的鞑子交上手了。”
“这多可怕啊,一个孩子面对着一队鞑子,黑灯瞎火的,鞑子和自家人的眼睛都对着发亮。陌刀白的进红的出,随便划拉一下那都溅血。等到打完了,巡逻队正想找他问问,就见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蹲在尸身碎肉上摸索什么。刚带回关里,就被统领瞧出来他往衣服里藏了把鞑子的匕首。”
“统领的脸瞬间就黑了。”
燕惜毕竟还是害怕的,却抬着头看着面前的人。
他见那位女子带着天罗面,露出的半边脸容貌娇好却擎着几分庄严。
“你想入苍云军吗?”他听见女子这样问他,莫名的压迫感使他几乎站不住脚,舌头发麻讲不出声。
“……想。想!”
“很好。”女子顿了顿,手像是拂上了陌刀,冷冰冰地道:“那便依军法处置,五十盐鞭你是领不起的。来人,把他丢关外去。”
“他就在关外被扔了三天,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裹着从雪狐身上剥下来的皮毛,手上都是血迹青紫,风寒去了半条命。多亏了万花大夫正好在营里,才把他从阎王面前抢回来。”
“这么小就上了战场,还拼命往敌方人堆里钻。你看他演的一招一式,都活像往奚人身上砍呢。明明才这么点大。”
苍云又在自己的胸口前比划了一下。
“平时沉默的很,只有老兵逗他的时候才像个孩子,又羞又恼地举起陌刀要去砍人家。”
“燕惜。”小少爷摸了摸自己被暖碳蒸得通红的脸颊,琢磨着刚才师兄的友人苍云说的话,“他叫燕惜啊。”名字还不错。
“雪辞。”
“雪辞。叶雪辞!”
“啊?师兄,怎么了……”小少爷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端着米饭的热气都凉没了,人还傻呵呵地在笑。
“好好吃饭!”藏剑的师兄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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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琢磨就琢磨了七年。
叶雪辞来到雁门关的第二天就因为师兄接到来报,被带上回往山庄的快马。
“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小少爷挡住了迎面扑来的朔风,将披在自己和师兄身上的貂皮斗篷揽得更近了些。
“因为要打仗了。”藏剑的师兄回答他。
“打仗?雁门关吗?”
叶雪辞突然毫无理由地心慌。
他记不清师兄说了什么,他只知道燕惜要打仗了,这个模糊的概念像是只存在于师兄讲过的故事中。
赢了便是凯旋而归王侯将相。
输了便是殊途同路黄泉枯骨。
雁门关要打仗了。
那个漫天飞雪,白花花铺了一地的地方,饭后没有莺鸣雀歌,睡前没有夜雨淅沥。煮的热水很烫,住的营帐很小。没有冒着青绿嫩芽的翠柳,也没有清澈潋滟的湖水。
只有亮堂堂的光线,灰黑的城墙,漆黑的玄甲,和那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认真缄默地演练着盾刀。
他名字还不错,叫燕惜。
叶雪辞本没有理由心情低落。
藏剑的师兄以为小少爷是苦恼又回到了山庄,隔日就带他去逛了扬州城。
热闹繁华的商街,人声鼎沸的群众。
小少爷很兴奋,带着他的师兄在其中穿梭而行,似是骄傲地挥了挥手中甜腻的糖葫芦,到了秀坊弟子表演的地方才停下来。
小少爷见着七秀坊的女子在临时搭建的台面上起舞,红艳艳的绸扇映着柔美的身姿,一曲终了,叫好声鼓掌声彻天动地。又一行人上了舞台,与他年纪相当的女孩不占少数。秀坊的服饰本就是衬托舞姿轻盈,足见轻点,宛如掀起了看客心中的涟漪。
小少爷霎时间红了脸。
藏剑的师兄以为他情窦初开了,连忙拽着自己师弟的后衣领拖走了他。
“师兄,你去过七秀坊吗?”小少爷在饭桌上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藏剑的师兄没好气地夹了一筷子菜。啧,酸。
“我想去一趟七秀坊。”小少爷战战兢兢地说。
“不准,在庄里呆着。这个月你哪儿都不准去。”藏剑的师兄干脆放下了碗筷,吩咐侍女把准备好的点心端上来。他捻起一块糕点含入嘴里。
啧,酸到掉牙了。
其实叶雪辞想起的其实是扭秧歌,他在画本里见过,也听师兄些许说过一些。同样是艳红的绸缎翩翩,小少爷想到了小苍云的身上。
明明坚硬冰冷的玄甲和柔软动心的丝绸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叶雪辞偏认为前者更让他动心,并定义成是因为一种保家卫国的气概所致。
所以小少爷想再看一次,就会让自己再想起燕惜一次。
记忆中的燕惜被淡化和美化了不少,他笑的更有几分气色,就连刀刃反射的白光也温和了许多。
七年。
小少爷变成了少爷,少爷的师兄也平添了几分疲态,试着让少爷处理分担一些事物。
叶雪辞甚至认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在山庄呆下去。晨起于练剑,晚息于阅账。春时喝茶赏花,秋时乘船赏叶。由着侍女和师兄吩咐的侍女伺候着吃饭沐浴,平日里调戏逗乐山庄的新师弟和老师兄,亦或是代替几位庄主去迎一下来庄里办事的客人。
这一迎,就迎来了燕惜。
叶雪辞一眼便认出了他,就像这渡口边儿上的的银杏树本就认识山庄来年冬天的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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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雁门关的燕将军?”叶雪辞笑了,作揖。
燕惜礼貌地回礼,少爷笑得更欢腾了。他本就生的好看,眼角一弯更是让人瞩目,年迈的艄公瞅了这个少爷几眼,明白什么似的、连忙将船划走了。
燕惜礼毕,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给了叶雪辞。少爷翻过薄薄的信封面儿来看了署名,哟呵,是笔生意事。
“请将军随我来。”叶雪辞作礼,身先领路。
怎么怪渗人的呢……
燕惜四处望了望,不少藏剑弟子正搭伙儿清理着楼外楼前两座雕像的积雪,侍女们在下面揣着各种点心候着,谈笑着瞧了苍云的方向一眼。
“雪辞少爷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这个苍云是雪辞少爷的朋友么……”
“少爷。”燕惜近乎走过了大半个藏剑山庄,才发现带路的人不对劲。
“怎么?”叶雪辞从来没有觉得这声称谓如此悦耳过。
“不知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前面就是。”少爷毫无说谎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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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惜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在一队蛮人面前站住脚跟,或者说是鼓起勇气的。
雁门关外深夜的大雪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冷,他抖抖索索地把冻青了的脚从雪坑中拔出来,沉重的陌刀却被他背在身后。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无法描述他是用什么心情看着自己的一部分仇敌死在陌刀铁盾之下的,就如同葬送在落日夕照的孤坟茔冢的将士一步踏上了魂归故乡的旅途。身前是少年们轻狂的义气与决议,身后是喜忧参半的友人和亲人。
可是没有。寥寥苍茫大地仿佛只剩下自己和地上的尸身,陌刀早已被冻僵了的手弃置在了某片雪里,雪原的尽头没有即将出现的晨光,自己的背后没有意气风发的灵魂。
之后他被丢在了这片雪原上三个日夜。
历史容易被遗忘,但鲜血总让人记忆深刻。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却近乎熟练的用自己身上唯一的铁器割开雪狐的喉咙,泊泊的液体化在雪上,和自己颤抖着吐出的雾气一起凝成一块块细小的冰晶,让自己想起了儿时某个人教他狩猎的模样。
银甲红袍,比这关外的晴天还要耀眼。
他抖索着把自己鼻尖上的冰霜抹掉,找了块遮挡风雪的岩石栖身。
提及燕惜,苍云军里的人多少都会有些感慨。
大多数眼里那是个上了战场发疯似的不要命的小子,更多的是军营里那个缄默的小苍云——虽然动不动就要拔刀砍人就是了。
燕惜也认为自己属于这个地方。
小苍云刚来苍云时,便被镇上的痞子喊去欺负。第二天那群不知好歹的青年人便鼻青脸肿地躺在了各家的床上,疼的直嚷嚷。
他的陌刀也是统领亲自吩咐缠上厚实的革带的,只有烽烟燃起战鼓彻天,燕惜才会小心翼翼地解开皮革。有人问为什么不干脆给他把没开刃的陌刀,直到有一次的战场上,燕惜用鞑子的刀鞘让对方肚穿肠烂,又没事儿人似的跑过去捡回自己被震弹开的陌刀。他还是太小了,力气也是。
但所有人都觉得燕惜属于这个地方。
燕惜第一次离开雁门关,还是跟着那个苍云大师兄。
他们坐马车,途径太原、洛阳、枫华谷,到了金玉繁华的长安。小苍云从土黄色的坚实城墙,望到血色枫红连绵成片的林子,没来由地有些哽咽。
茶馆的赵云睿与苍云的大师兄是熟人,沏了壶茶请他们喝。茶水比雁门关的温和了许多,没有那么涩,也没有那么烫。进了城里办完事,苍云的大师兄又被请去喝茶了,燕惜默默地跟着他。
这次是个大户人家,某个护府老爷在京的家眷。苍云大师兄不得不应了传唤,正犹豫要不要把小苍云安置在哪里,燕惜瞅了他一眼,自觉的候在了厅堂的门外。
苍云大师兄从自己师弟的脸上看到了鄙夷,有些心痛。孩子大了不好养啊。
却不知雁门关的风霜雨雪,早已把燕惜的眼睛打磨的雪亮。
“娘亲娘亲!我想让这个苍云给我当护卫。”贵府的千金拽着人冲进了厅堂。
完了完了,你看他这眼神,是要砍人了。苍云大师兄瞧着燕惜木讷的眼神,心塞。
“明儿,快放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那小女孩揪着小苍云的手直晃荡,苍云大师兄看得心惊胆战,怕燕惜一个不准抽出陌刀把人砍了,隔天就能在西市的断头台上看到他。
“呜呜呜,娘亲……”
府上的闹剧演着,送走了一大一小俩苍云。
苍云大师兄深吐一口气,自掏腰包给燕惜买了根糖葫芦,权当做安慰,后者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小子,行啊,这就被人看上了。”苍云大师兄没轻没重地揉了小苍云的脑袋。
燕惜沉默了一会儿,一掌撑上自家大师兄的大巴推开,也没管人叫唤着什么。往马球场上一指,兀地道:“我更喜欢那样的。”
苍云大师兄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先瞧见了围在马球场外看热闹的百姓和帐下的达官贵客。随着一张香帕悠悠地晃荡进了场里,几个青年正驰骋着爱驹踩出飞尘,球杆挽出花儿来。燕惜指的地方,一个金甲覆面红袍飒踏的人正用一杆狮子头的金柄马球杆得了一分。
晴天霹雳,苍云大师兄脑门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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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第二次离开雁门关,这次身边却没跟着苍云大师兄。依旧有人请他喝茶,茶水不同于雁门关或者长安城。
燕惜端起白瓷杯盏喝了几口,抬眼看了对面明黄衣衫的青年,发觉对面也正瞧着他。那双黑眸底下遮着金黄的流光,因为主人正想着什么滚动个不停。苍云有些惊异于对方的眼神,喉咙随着茶水入口滚动。
“少爷?”
“叶雪辞!”
“啧。”少爷听着两声叫唤同时响起,毫无遮掩地咂嘴表达了烦躁,却扯出一个笑。
屋门被推开,风带着落叶吹进屋里。燕惜看着叶雪辞托着下巴侧过脸瞧着站在门口的师兄,笑呵呵地问:“师兄来我屋里有什么事?”
“我才是要问你,你把人带这儿来干什么!?”藏剑的师兄气的抽出了轻剑。
少爷不顾气昏了的师兄,两指相并挪开了指在自己面前颤抖的剑尖。苍云见他起身扫落了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对不住了燕将军,雪辞就是爱闹。”藏剑的师兄作揖。
“无事。”
“至于苍云所说之事,二庄主已有所了解……”
叶雪辞走在前面,留心听了两人的谈话,顺便无视了自家师兄扎过来的视线。
苍云进了楼外楼办差事。少爷候在外面,望穿秋水。
“你杵在这儿干什么呢?”藏剑的师叔抱着一叠文书路过,瞅见了叶雪辞跟个落魄乞丐似的蹲在门外,长长的衣摆盖了一地。
“想着怎么拐媳妇儿。”少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发疯。”藏剑的师叔啐了一口,走开了。
叶雪辞站起身,看庄里的艄公划着小船转了一圈又一圈,那颗樟树的叶子掉了一片又一片。燕惜终于出来了,少爷一个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刚想开口,就见到了苍云身后沉着脸的二庄主。
“咳、咳……”二庄主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岁,叶雪辞打了一个哈哈,退到了他们俩人的背后。
燕惜僵硬地愣了一会儿,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迈开步子往剑庐走去。
藏剑的少爷都表露道这个份上了,燕惜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燕惜不想知道这个少爷是如何看出他的秘密,只觉得这远远吊在后面的不是个藏剑的少爷,是匹祸害人的狼。
叶雪辞正躲在树后琢磨,一转眼视线里的人便没了,心急地运气轻功把山庄翻了个底朝天,差点就揪着师兄的领子问他是不是把燕惜藏哪儿了。藏剑的少爷坐在楼外楼旁边的雕像上,黯然神伤。谁知远远地就望见了苍云抱着盾刀坐在小船头,已经飘出去八百十尺远。
叶雪辞一个激动,轻功扎进了水里,彻底和心上人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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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的师兄看着叶雪辞茶不思饭不想,端着那个白瓷杯子坐在树下发呆。秋叶落了他一身,凉风吹了他一脸,藏剑的师兄看不下去,喊他去做事。
反应倒没落下,叶雪辞回屋里裹了件皮麾,挑灯阅账。
藏剑的师兄很愁,找来了藏剑的师叔商量。
“你说雪辞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你不记得了?今天来的那个苍云以前和雪辞一起玩儿过,后来雁门关打仗了那个。”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雪辞估计以为是人家死了,思念的很。喏,你让他们多见见不就没事了。”
藏剑的师兄被唬的一愣一愣,立马就吩咐下人去办了。